利維坦2.0 19場演出順利落幕

想想也是時候好好去整理自己對這齣作品的思緒了

 

與前叛逆男子相遇(?)

當初,因為表藝老師的介紹,觀賞了新社員在新北藝文中心的青春加演,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劇團。後來,因為報告需要,我上網找了很多關於《新社員》、關於前叛逆的資料,也因此,開始了我對前叛逆的關注。

 

於是這次,從一開始知道前叛逆要推出第二部BL音樂劇,我就開始密切關注,搶早鳥票、看著粉專釋出的資訊,期待的心情也一天一天的膨脹。雖然作為高三生,在距離學測不到百天的時候選擇去看戲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,但戲劇作品的特別就在這,它是有有效期限的,一旦過了這段期間,除非加演,不然你只能看著別人的心得嘆氣;同時,你也無法回家重溫你所愛的片段,在劇場感受到的感動只有在場的人才能理解,這是我從班級公演中體會到的(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)。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後悔,我還是買了首演的票,想著就當作是讓自己放鬆一下吧!

 

人生中的第一次二刷 獻給了《利維坦2.0》

首演那天,我和每一個到場的觀眾一樣緊張,因為誰也不知道這齣戲究竟會帶給我們怎麼樣的衝擊。歷經三個多小時的演出,走出劇場,我只有一個感覺,茫然。不是說這齣戲不好,而是這齣戲要傳達的訊息太多,一時之間腦袋無法順利運轉。後來想想,其實這齣戲遠比我們所想的深層很多,它探討很多的議題,也許是淡淡的不明說,也許是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,而讓觀眾自行去思考、反芻。如果只把它當一部賣萌搞笑的BL音樂劇,也真是太貶低它的價值了。

 

隔天,在噗浪上搜尋了一些大家的心得,很多人和我一樣,覺得對於這齣戲,有太多無法理解的地方,同時也看到了很多負評。我不敢說整體而言好評和負評究竟哪個比較多,但至少以首演的心得,負評是多一點的。有人說官方怎麼能不給出一個明確的cp組合和結局而讓觀眾自行想像,有人說這齣戲做了太多背景設定,但有些與劇情卻沒有很大的關聯,有些則是沒看節目單會使人一頭霧水,還有人提到只有一刷無法讓人看懂這部戲, 但不是每個人都有二刷的義務。

 

至於我自己呢?我覺得我是給予好評的。雖然有些地方還無法釐清,但我感受到編劇的企圖心,還有她想讓這齣戲不僅僅只是青春喜劇,而是更有內涵的想法。後來,和朋友談起自己觀劇的想法,她告訴我:好的作品,一定都有很多的好評跟負評。聽到這句話,我認為朋友說的的確有道理,因為不可能有一部作品能讓所有人都喜歡,同時越是有價值的作品,越能引起大眾的討論,因此正反兩方,甚至極端的意見想法便從討論中產生。

 

於是,我想了想,決定再買一張票(當然還有還有其他讓我想二刷的因素喇)這一次,我換了一個角度來看戲,希望能更加了解它所要傳達的訊息。走出劇場,有別於第一次的茫然,我覺得心中有種被填滿的感覺,對角色感到心痛難過的心情也是有的,但更多的,是精神上的滿足。隨著演出如火如荼的進行著,網路上的好評也越來越多,甚至有原本表示負評的人也加入了好評的行列,所以我想,這表示《利維坦2.0》真的是一部需要大家細細品味的戲吧!

 

關於《利維坦2.0》

再來,談談作品本身吧!

這齣戲涵蓋的範疇很廣,關於記憶、關於愛、關於死亡、關於高科技、關於二創同人。但首先,我想先說說設計的部分。

 

我認為《利維坦2.0》是一部很有設計感的戲,它走出了屬於它的風格——賽博龐克,一個從劇本中建構出來的風格。而不管是服裝、舞台、道具、音樂都使用了同樣的元素,在這樣的基礎下做延伸與變化。這齣戲的背景設定在一個科技高度發展的區域,於是在戲中,你可以感受到高科技帶來的速度、虛幻以及,冰冷。上半場中,做為主舞台的旋轉舞台表現了時間的流動感,同時,當演員們各執舞台的一方,以獨腳戲的方式吐露心中的徬徨,思考著各自的課題,就像身處在地球的我們,雖然有著彼此的陪伴活在這個沒有盡頭的世界,但我們仍有需要獨自面對的問題,仍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要走。而旋轉舞台後的背景,搭配著彩色的燈光閃耀,就像科技產品啟動時會發出的電源指示燈,更加深了它的科技感。

 

服裝的部分,僅以黑色與白色做變化,但卻不會令人覺得乏味。數字組以黑色為主、白色為輔,彷彿暗示著他們的強大與歷經世事;動物組以白色為主、黑色為輔,我想這代表著他們的純粹,未經污染,正如同角色介紹所說,是沒通過最終測驗的『倖存者』。而雅典娜的黑色裙裝,則展現了她的幹練與可靠;至於在劇末驚喜現身的241,以一身純白的裝束亮相,正表示了他已超脫一切,無欲無望,回歸生命中的那份純粹。黑色與白色,是色彩中最深沉與最單純的色調,但白色,卻也同時是所有色光加總而成,亦冷亦暖、亦重亦輕的感覺,正是科技所帶給我們的感覺吧!

 

這次的音樂以電子曲風作為整體風格,要表現緊湊感及科技感,這無疑是非常好的素材。當然除了這些,電子曲風一樣也能表現情感的深沉以及輕快開朗的曲調,像《眼底的回憶》,像《尋找取代》。然而整齣戲最令我印象深刻的音樂,我想是《原北堂之歌》和《跟我去走大甲媽》。這兩首子結合了台灣的在地元素——廟會音樂和閩南語,它將本土文化重新詮釋,讓它增添了一份時尚感,但卻不違和,而且說實在的,令人十分上癮!雖然我平時不太會接觸廟會活動,對於閩南語也是敬謝不敏,但不知為何的,對於它們我就產生了種莫名的狂熱,也因此讓它們成為了我整齣戲最喜歡的兩首歌,我想也許這就是它的魔力吧!

 

《利維坦2.0》以專門培育殺手的原北堂為故事場景,武術的設定自然是少不了的。而關於這個部分,不得不說武術老師真的很用心,每個角色所配的武器,皆反映了角色的個性。209的長劍,威力強大,但無鋒;207的棍,使用上,操之在心;241的軍刀,是基礎,但卻有著最多的變化,當心受影響,則會受其害;袋狼的鐵尺,等待,並讓對手自己送上;雲豹的打刀,看似兇猛實則不然,守護才是他的本意;渡渡鳥的鞭,分軟鞭及硬鞭,但雌雄難辨;真空的小劍,似軍刀,但更多了算計。(武器簡介參考武術老師共筆)武器影響使用者的個性,使用者亦造就武器運用的差異,那究竟是他們受了兵器的改變,抑或者是他們本身的個性使他選擇了兵器?

 

最後,回到故事本身。先前提到,這齣戲以賽博龐克為風格,以科技、駭客、人工智慧為元素,建構出了一個高科技的世界。一般而言,我們認為賽博龐克的出現,是對科幻小說一貫忽略資訊技術高速發展的一種自我修正,而在此風格中,現實與網路世界不存在清楚的界限,人亦能和電腦直接連結。在戲中,我們看到對於資訊技術高度發展所做出的質疑以及反思。在原北堂,不允許遺忘,所有事情都會被記錄下來,然而這些記憶,是否真的是我們所經歷的那些回憶?又如果記憶留存,這是否代表著生命的延續?再言,那生與死又該如何定義?

 

過往的記憶、美好帶來了今天的我們,少了它們我們便不再完整,但我們腦海中所浮現的回憶,真的是我們所親身經歷的嗎?也許不然。對於我們所認為美好的事物,我們常常會過度美化它,有時,我們甚至會將夢裡的世界當作現實,因爲它太過真實、太過美好,以至於我們已分不清幻想與現實的界線,沉醉在那我們『理想中』的美好回憶裡,所以,也許記憶也是三分虛幻、七分真實吧!然而,若真的有一個可以將我們所有記憶留存的世界,那些記憶就真的能重現過去嗎?科技所能做到的,是保留下聲音、文字乃至於影像,但在這些之外,存在什麼物質,流動什麼未知,無人知曉,或許自己也不知道,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所有的過去都是獨一無二的。我們無法完美重現當初,每個過去的種種只有親自走過的人才能知曉。

 

科技能保留一部分的我們,但這是否能代表我們呢?如果有儲存記憶的系統,那就一定會有凌駕於這個系統的權力。我們的一生由許許多多的小事所構成,沒有一個系統能夠記錄下所有人的小事。所以即使有高科技,我們也無法再造出其他人的人生,每段生命都只有一次的機會。但那些被記錄下的記憶,是我們曾經活過的證明,它無法代表我們的生命,卻見證了我們的種種足跡;它不是我們的分身,而是我們的見證人。

 

那麼,死亡又是什麼?沒有了呼吸、身體腐爛、無法盡情的做自己、失去了愛人的能力......。也許對於每個人,死亡的定義不同,有人認為心靈上的死亡勝過生理上的死亡,但最普遍的認知,大概就是心跳停止、沒有氣息了吧。當我們的心不再跳動,代表著我們將到達另一個世界,而那邊的世界,對於我們,是個未知的領域。於是死亡成為一般人最忌諱的問題,因為大家害怕、恐懼,而這些都是出自於對未來的無知。然而,曾經有位生物老師在課堂上和我們談起死亡,他認為死亡是一個非常神聖的儀式,人乃宇宙萬物食物鏈的一環,當我們死去,身體回歸於自然,身上的元素、能量重回世間的能量循環,與大自然融為一體,這難道不是件美好的事嗎?正如老師所說,雖然我們的身軀不再,但我們仍存在於這個世上,守護著這一切。

 

在這齣戲中,愛當然也是很重要的課題。它很重要,但卻不容易。在戲中,每個角色都屬於他的愛情習題,而每個角色,其實都有兩個選擇。在這裡,每個人都用不同的方式在愛著自己喜歡的人,209的愛,是放手;207的愛,是等待;241的愛,是抵抗宿命;袋狼的愛,是維持原狀;雲豹的愛,是守護;渡渡鳥的愛,是希望他幸福。如果大家都能得到幸福,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,但偏偏只要有人得到幸福,就會有人受傷,就像在現實生活中,我們永遠不可能要求所有的事情都照著我們所想要的走,有時候,我們必須學會放手。如果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不同,那你會如何抉擇?我們究竟應該選擇我們愛的人,還是適合我們的人?

 

在《新社員》落幕後,關於它的二創同人如雨後春筍般出現,不容否認的,二創同人補足了原作中所無法滿足大家的部分,於是在《利維坦2.0》中,二創同人成為了將眾人喚醒的工具。在二創同人的世界裡,寫手與繪者創造出他們所想像的美好世界,讓有情人終成眷屬,又或許應該說,讓他們認為相愛的人能夠在一起。正因為想像的世界遠比現實令人陶醉,它完成了所有在現實中無法達成的事,所以才能將大家從過去的回憶中救出。我想這正是二創同人令人著迷的地方吧!它滿足了我們的幻想,如果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做到,我們就寫個故事、畫個圖,讓他們在我們建構的美好世界中活著吧!

 

「時間毀滅一切,記憶拯救一切」在這齣戲中,這是我最喜歡的台詞。一旦被紀錄下來,就有更多無法被記錄的消散於空氣之中,我們只能不斷靠近、不斷靠近、不斷靠近......。記憶永遠不等於真實,但記憶能讓我們慢慢靠近真實,即使時間使物是人非,我們仍能藉由記憶,找回最初的那份感動。就像觀劇,即使演出落幕,即使是場唯一的演出,我們仍能靠著我們記憶核心中的記錄,喚醒、重溫那齣劇所帶給我們的種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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